筆者我於八月廿三號參觀了《文學刺青.墨成肉身》最後一日的展覽。這個「攝影展」可以說是一個異類—主角並不是照片或攝影師本身,而是態度—以策展者兼藝評人阿三(陳世樂)於立場新聞的論述,這是一眾文學/文化/社運人的集體決志/顯現自身,為香港文學館的成立作一個宣言(不是宣傳)。但這是我後來才讀知,而牛棚有另一個我在社交空間略有所聞,為紀念抗日勝利七十週年的書法展。驟耳一聽,兩個同場的展覽都跟文字有關,態度表決又似乎是其核心意義,我不禁問:展覽的對象是誰呢?
關於抗日戰爭勝利七十週年,其意義除了全國於本年九月三日多了個特別公眾假期,還有政治表態的成份—尤其在近年面對日本軍國主義的復甦,挑這個時間點隆重紀念不但是對國內重提血淚史,也是在國際間向日本施加歷史的責任-雖然近幾個月香港的輿論多聚焦於「共產黨是否有資格聲稱抗日有功」,週邊紀念活動卻未必是講共產黨,多是警惕後世防範日本的再次侵略(在這層面看政治目的已經達成了)。由香港老人文化交流促進會於牛棚舉辦的「兩岸退役將軍紀念抗戰勝利70週年書畫展2」就是以藝術警世。剛進入展場就有工作人員邀請簽名留念,然後是一排排掛在竹架上的書畫-據新聞稿,兩岸三地多位領導人及退役將軍皆有墨寶於此。有愧於大學唸書時未有好好學書畫及文字,筆者我只能解讀部分字辭,大體上是抒發對日本的仇憤情緒,「中華民族」的意識形態甚重。然而像我這種新生代的觀眾,這段戰爭的歷史未免有點遙遠,對日本人的認知(或想像)跟老輩的形容(如「倭寇」)是不一致的,甚至是哈日遠多於仇日。於是展覽的政治表態似乎只對志同道合的觀眾奏效,筆者我唯有偏向欣賞其藝術性。所幸展覽的書法水準絕對不失禮,畢竟這牛棚的展覽據聞是載譽歸來的。
《文學刺青.墨成肉身》於我看來有類似的觀眾對象的問題。毫無疑問這攝影展的被拍攝者是對香港文學稍有接觸的人都會認識—例如年度作家董啟章、馬家輝及蔡炎培等,更遑論長毛、黃耀明等公眾人物。策展概念將紋身的不可磨滅性與眾參與者的堅定意志連繫起來,宣言就隨此而來了。不過除本身關注文學或藝術的人以外,還有多少圈外人會因這展覽對香港人的文學發展產生關注?此展覽作為一個里程碑般的事件,見證者(觀眾)的廣泛性是我有所疑惑的。當然香港文學館才是重點,是次展覽如果僅僅是表態,目的也算達成了,有了視覺化的素材也方便時下的媒體拿去發酵一番。況且純以視覺欣賞,大菲林沖印、墨字「紋身」及淺景深成功營造出既沉實又虛幻的形象。如阿三所述:「33 張照片一併登場,效果到底如何,誰也不能說準。」
牛棚藝術村原本的定位是連繫社區及藝術圈,但礙於位置尷尬,目前仍有其局限。但實際來說香港要找一個足夠公開又可負擔的藝術空間來吸引街外人看是困難的,展覽也未必需要定位為全民參與,尤其了解到這兩個展覽只屬核心事情的伸延,牛棚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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